精彩小说尽在心海书苑! 手机版

您的位置 : 心海书苑 > 最近更新 > 千万遗产24小时:花不完就消失_精选章节

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6-11 20:21:16

张扬接到神秘电话,被告知继承1300万遗产。 条件却匪夷所思:24小时内花光1000万,才能保住剩余的300万。 他兴奋地辞职、挥霍,甚至搂着陪酒女走进酒店。 刚进电梯,妻子李婷突然出现,尖叫着把他撕扯在地。 律师这时缓缓现身:“恭喜触发隐藏规则——您的妻子也是三位继承人之一。” “忘了说,挑战已出现伤亡。”

手机在办公桌角落震动起来,屏幕上跳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张扬眼皮都没抬,这个月的催债电话变着花样打来,这个号码他没见过,但肯定又是哪个新来的倒霉催收员。他皱了皱眉,油腻的额头上挤出几道深刻的纹路,像用刀刻上去的。办公室里混杂着廉价外卖盒饭的味道和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空气沉闷得让人胸口发堵。

“喂!张扬!”经理王胖子那颗油光锃亮的脑袋从他那间窄小的玻璃隔间里探出来,脖子上的肥肉堆叠着,粗短的手指不耐烦地敲着玻璃,“磨蹭什么呢?昨儿那单报价做出来没有?客户等着要呢!没吃饭啊?”

张扬胃里一阵翻搅,王胖子那颐指气使的语气像根针扎进他耳朵里。他用力摁下接听键,把手机粗鲁地贴到耳边,声音带着一股被压抑的烦躁:“谁啊?快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冰冰、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男声,像从冰柜深处飘出来:“张扬先生?这里是信诚律师事务所。根据张伯钧先生生前订立并公证的有效遗嘱,您是其遗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啥玩意?遗产?”张扬嗤笑一声,下意识地想骂“骗子滚蛋”,但那个名字“张伯钧”像块冰,猛地砸进他混沌的脑子里。那是他那个据说早年在南洋混迹、二十年前就断了音讯的远房堂叔!他蹭地一下从那张吱呀作响的廉价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膝盖重重撞在抽屉角上,一阵尖锐的痛楚让他倒抽一口冷气,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你...你说什么?张伯钧?他...死了?”

“是的,张先生已于上周在瑞士苏黎世病逝。”律师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念一则与他无关的天气预报,“经由专业机构审计清算,扣除相关遗产税及执行费用后,您可继承的遗产总额为一千三百万元整。”

“一千三……”张扬感觉脚下踩着棉花,整个格子间嗡嗡作响的声音一瞬间被抽空了,耳朵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千三百万!这个庞大到足以把他活埋的数字,砸得他头晕目眩,血液轰的一声全涌上了头顶,脸颊滚烫。他看着自己油腻腻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是一张他永远搞不定的Excel表格,旁边还贴着妻子李婷昨天写下的购物清单——“奶粉450,房租3200,月底前交”。

眩晕感还未过去,律师那毫无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遗嘱附有明确且不可协商的唯一生效条件:您必须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合法合规地花掉其中整整一千万人民币。届时,账户内剩余款项将自动清零、收回。若未能完成此项花费指令,则全部一千三百万遗产宣告作废,转入指定慈善机构。”

“花光一千万?二十四小时内?!”张扬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尖利得破了音,整个嘈杂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王胖子那张肥腻的脸贴在玻璃上,绿豆大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惊疑和恼怒。

张扬根本没心思理会那些目光。花掉一千万才能保住三百万?这条件荒谬得像个恶毒的玩笑!可那冰冷的律师腔调,那个许久不曾听闻、此刻却带来惊涛骇浪的名字张伯钧,还有一千三百万这个足以改变一切的天文数字……巨大的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近乎疯狂的激动在他胸腔里剧烈冲撞!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呼啸,冲垮了三十多年窝囊生活筑起的堤坝。不要了!这该死的格子间!这该死的催命符一样的房租奶粉单!这该死的仰人鼻息的日子!他要飞出去!

念头如同野火燎原般燃遍全身。张扬猛地拉开抽屉,一把抓起那个磨损得看不出颜色的旧工牌,劣质塑料的边角在他手指上划开一道细细的白痕,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双手抓住工牌两端,手臂上的肌肉虬结隆起,用了狠劲,只听“刺啦”一声刺耳的裂帛声,那根浸满他汗水、沾染无数卑微时刻的挂绳,连着上面那张印着他油腻而疲惫面孔的卡片,应声断裂!

“啪!”他狠狠地将断开的工牌拍在王胖子那油光发亮的办公桌玻璃上,发出一声脆响,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整个办公室死寂一片。

“姓王的!”张扬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石头砸在地上,“老子不干了!炒你鱿鱼!听见没?老子炒了你!”

王胖子那张胖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绿豆眼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指着张扬:“你!你敢……”

“你什么你?”张扬猛地往前踏了一步,胸膛几乎要顶到王胖子那肥硕的肚子,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廉价剃须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死死盯着王胖子错愕扭曲的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因为抽烟喝茶而泛黄的牙齿,笑容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意和一种豁出去的、不顾一切的疯狂,“听好了,爷爷我今天就是看你那张肥脸不爽!忍你这猪头很久了!滚开!”

他猛地一推,王胖子那二百多斤的身子竟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肥胖的后腰重重撞在玻璃隔断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一片震惊到近乎凝固的目光中,张扬昂着头,像一只刚刚挣脱牢笼的困兽,撞开挡路的椅子,大步流星地冲向紧闭的办公室玻璃门,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他没回头,一次也没有。

他需要钱。现在就要。花掉一千万?他连一千块的现金都恨不得掰成十瓣用!张扬跌跌撞撞冲出写字楼沉闷的囚笼,城市的喧嚣和阳光瞬间涌来,有些刺眼。他像没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撞,嘴里反复咀嚼着律师最后告知的账户密码,那串数字烫得他舌尖发麻。终于,他冲进了一家银行的自助服务区。

ATM机的屏幕幽幽亮着。他手指颤抖着,几乎是用砸的力度戳进那串决定命运的密码。“正在处理中……”冰冷的提示文字滚动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屏幕刷新了。 余额:¥13,000,000.00

那一长串的零!张扬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ATM机隔间的塑料挡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那声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狂吼硬生生憋了回去,变成一串沉闷的、野兽般的呜咽。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在里头狠狠攥紧又松开,一股浓烈的酸气直冲喉头。他弯下腰,扶着冰冷的机器剧烈地干呕起来,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不是痛苦,是狂喜到了极点带来的生理失控!是真的!那荒谬绝伦的一千三百万,此刻真的像魔法一样躺在那个小小的账户里!巨大的眩晕感再次淹没了他,世界天旋地转。

他从没拥有过这么多钱。他的钱包里,通常只有可怜的几张红票子,还要精打细算地熬过发薪前的日子。而现在,一千万需要花出去!必须在明天中午之前!这个念头像高压电流般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点燃了某种沉睡的、被压抑了太久的原始欲望。那不是购物欲,那是挥霍!是挥霍的快感!是报复性的、摧毁性的、要将过往所有卑微抠搜全部焚烧殆尽的宣泄!

他抖着手,掏出那张伴随多年的、额度可怜得寒酸的信用卡主卡,塞进ATM机。还款!全部还清!他粗暴地输入金额,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发白。屏幕上跳出确认提示。确认!他狠狠戳下按钮。一瞬间,那笔让他夜夜辗转反侧、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债务,烟消云散!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虚脱的轻松感席卷全身,紧接着是前所未有的膨胀——金钱带来的、绝对的掌控感!

他冲出银行,城市的霓虹仿佛第一次如此明亮耀眼。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不再是习惯性地犹豫计较那跳动的计价器,而是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去,动作带着一种暴发户般的急切。

“师傅,”张扬的声音还在微微发颤,但已带上了一种全新的、不容置疑的腔调,“去市中心!”

出租车汇入车流。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锁屏壁纸还是他和妻子李婷几年前拍的略显僵硬的婚纱照。看着照片上李婷那张精致的、带着公式化笑容的脸庞,张扬的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被一种更汹涌的快意淹没。他点开通讯录,飞快地找到了那个备注为“老婆”的号码,手指悬停在拨打键上几秒,最终却猛地滑开,嘴角咧开一个带着狠劲的笑。他不仅没拨号,反而点开了设置,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果断,将李婷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屏幕闪烁了一下,“老婆”两个字消失了。一种背叛的、彻底挣脱束缚的、带着毁灭快感的自由,瞬间攥住了他的心。

李婷?那个整天嫌他窝囊、没出息,连买个贵点的包都要看半年脸色最后还被数落浪费的女人?那个总拿她娘家那点破事挤兑他,让他抬不起头的女人?她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吗?配分享这一千万即将燃烧的快感吗?不!绝不!他要让她继续活在那个她亲手打造的、鄙夷他的世界里!等他带着用不完的三百万回去,用钞票狠狠抽在她那张故作高贵的脸上时,那表情一定精彩绝伦!

手机被他死死攥在掌心,屏幕暗了下去,倒映出他扭曲而兴奋的脸。

出租车停在了一家霓虹炫目、招牌张扬的娱乐会所门口。巨大的“帝豪”两个字在夜色中闪烁,流淌着赤裸裸的金钱和欲望的气息。门童穿着笔挺的制服,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目光迅速扫过刚从出租车里下来的张扬——那身洗得发白的廉价西装,尤其袖口和领口磨损得厉害,皱巴巴的衬衫领子歪斜着,脚上的皮鞋也蒙着一层灰。门童嘴角的微笑纹丝未动,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评估着猎物身上的价值标签。

“先生,我们这里是会员制。”门童的声音礼貌而疏离,像一层薄冰,恰到好处地挡在前面。

张扬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窜了上来。他猛地掏出钱包,动作幅度很大,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粗鲁,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粗暴地抽出一小叠崭新的百元大钞,看也没看具体多少张,劈头盖脸地就朝门童脸上拍去!“啪!”清脆的声音不算响亮,却像一记耳光抽打在寂静的门口。

粉红色的钞票散开,有几张飘落在地。

“够不够资格?”张扬的声音拔得很高,近乎嘶吼,脖颈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他看着门童那瞬间僵硬、惊愕夹杂着一丝惶恐的表情,一股巨大的、扭曲的快感猛烈地冲刷着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爽!太他妈爽了!原来用钱砸人的感觉,是这么的痛快淋漓!他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包裹着厚实皮革的玻璃门,像一头闯入羊圈的饿狼扑了进去。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如同实质的声墙迎面撞来,几乎要掀翻他的天灵盖。空气里混杂着浓烈的香水、酒精、烟草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荷尔蒙气息。炫目的镭射灯光疯狂地切割着昏暗的空间,掠过一张张在光影中迷离沉醉的脸。巨大的舞池里,人影幢幢,肢体疯狂扭动,像一锅沸腾的欲望浓汤。张扬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随即是更强烈的兴奋。这才是他该待的地方!用钱买来的天堂!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吧台,甚至没看清楚调酒师的脸,就用尽力气吼:“最贵的!所有的!给我上最贵的!”他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厚厚一沓,重重砸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吧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接下来的时间对张扬而言,是混沌一片、光怪陆离的漩涡。他感觉自己被无数张谄媚的笑脸包围,无数只涂着蔻丹的手带着刺鼻的香气伸过来抚摸他的胳膊、肩膀、后背,无数甜得发腻的嗓音在他耳边萦绕——“老板好帅!”“老板大气!”“老板再来一杯嘛!”他像一个掉进蜜罐的老鼠,贪婪地吮吸着这突如其来的、廉价而汹涌的崇拜。他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种颜色的液体,只记得那些价格标签后面跟着的一串串零让他心满意足。他胡乱地抓着酒瓶,不管里面是什么颜色、什么牌子,只认准标签上最刺眼的那个数字,一瓶接一瓶地开,琥珀色的、宝石红的、碧绿的液体汩汩倒入昂贵的冰桶,再被无数杯子分掉,冰凉的酒液流过喉咙,变成胃里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甚至记不清那些依偎在他身边的女孩子的脸。只记得她们浓妆艳抹,穿着闪闪发亮的紧身衣裙,眼神像钩子,身体像水蛇。其中一个似乎特别主动,特别会来事,胸口的衣料低得惊人,雪白的皮肤晃得他眼晕。她像藤蔓一样缠在他脖子上,温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耳边:“哥哥,这里好吵哦,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喝好不好?楼上……有套房呢!”

好!当然好!张扬早已醉眼朦胧,大脑被酒精和巨大的亢奋烧得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花掉它!把钱烧掉!烧得干干净净!他豪迈地一挥手,对着那个领班模样的男人含糊不清地吼道:“开!最好的套房!现在!马上!”

他几乎是半拖半抱着那个柔软得像没有骨头的女人,脚步虚浮地穿过舞池边缘。有人撞到他,他蛮横地用肩膀顶开;有人不小心泼了点酒在他袖子上,他破口大骂。他感觉自己像一艘失控的巨舰,在欲望的海洋里横冲直撞。刷卡的动作已经成了机械的本能,他看也没看那台小小的POS机屏幕上跳出的可怕数字,只知道密码输进去,“滴”的一声,绿灯亮起,那代表着一大块“一千万”的山体又被他狠狠削掉了一块!痛快!

电梯门在眼前无声地滑开,冰冷的金属光泽反射着走廊壁灯暧昧的黄晕。张扬搂着怀里温软的女伴,脚步踉跄地刚要迈进去。

“张扬!你这个畜生——!!!”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猛地刺穿了电梯间前的沉闷空气!紧接着,一个黑影带着狂风般的速度和恨意,从侧面走廊的阴影里疯狂地扑了出来,带着一股廉价洗衣粉和眼泪混合的刺鼻味道!

是李婷!

她头发凌乱,双眼赤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脸上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出两道肮脏的沟壑,假睫毛一只歪斜着粘在眼角,一只不知掉到了哪里。她穿的还是早上出门那件半旧的米色风衣,此刻像一团裹挟着风暴的破布,直扑向张扬搂着陪酒女的手臂。

“啊!”陪酒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恐尖叫,像受惊的兔子般挣脱了张扬的手臂,本能地往后缩去,高跟鞋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张扬的酒意瞬间被这当头一棒的袭击打散了七分。他看着妻子那张扭曲变形、充满刻骨恨意的脸,巨大的错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瞬间攫住了他。“李…李婷?!你怎么……”

质问的话还没吼完,李婷的指甲已经带着风声狠狠抓向他的脸!张扬下意识地偏头躲闪,锋利的指甲擦着他的颧骨划过,留下几道火辣辣的刺痛。他还没来得及庆幸,沉重的手提包已经狠狠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砰!”一声闷响。

眼前猛地金星乱冒,巨大的眩晕感夹杂着剧痛袭来!张扬惨叫一声,身体失去了平衡,像一截被伐倒的烂木头,重重地向后摔倒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后脑勺磕在地砖上的钝响清晰可闻。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有钱了是吧?翻身了是吧?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出来嫖!找婊子!!”李婷彻底疯了,她骑在张扬身上,拳头、指甲、手提包雨点般落下,带着摧毁一切的愤怒和绝望,每一击都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哭骂,“窝囊废!我瞎了眼嫁给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有钱就变烂!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张扬狼狈不堪地蜷缩在地上,徒劳地用双臂护着头脸,昂贵的西装外套被扯得变了形。女人的厮打他还能勉强承受,但那些尖锐刻毒的咒骂,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他刚刚被金钱抚慰过的、膨胀起来的心脏。那些话语,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了他过往岁月里最不堪、最屈辱的痛点。屈辱、愤怒、酒精带来的混乱和一丝被撞破的羞耻感在他胸腔里猛烈爆炸!

“滚开!疯婆子!”他积蓄起全身力气,猛地将压在身上的李婷掀开。李婷猝不及防,尖叫着向后跌倒,后背撞在电梯旁的金属装饰柱上。

“我的钱!老子想怎么花怎么花!关你屁事!”张扬撑着地面狼狈地爬起,西装敞开,领带歪到一边,脸上脖子上布满了红痕和抓伤,他指着摔倒在地、头发散乱、哭泣咒骂的李婷,嘶声咆哮,唾沫喷溅,“你算什么东西?!以前不是嫌我没出息吗?嗯?现在老子有钱了!老子偏要玩!玩给你看!你他妈给我滚!”

就在这混乱不堪、如同一场丑陋闹剧最高潮的时刻,电梯间另一侧,通往酒店大堂的静谧走廊深处,传来一阵清晰、稳定、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

“嗒…嗒…嗒…”

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将这方寸之地的喧闹撕开了一道冰冷的裂缝。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一个男人从廊灯柔和的光影交界处稳步走出。一身剪裁极为合体、质料昂贵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得像刚从熨烫板上取下来。皮鞋锃亮,踩在厚绒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他脸上带着一副做工考究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却又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手里拿着一个轻薄如卡片、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平板电脑。来人正是白天电话里那位律师,或者说,遗产的执行人。

他那冰冷的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瘫坐在地上哭泣、妆容糊成一团狼狈不堪的李婷;脸上带伤、衣衫不整、胸口剧烈起伏、眼中还燃烧着愤怒和狂暴的张扬;角落里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的陪酒女。

律师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眼前这幕狗血剧只是每日司空见惯的上班打卡。他走到距离纠缠的两人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颔首,声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冰冷:

“恭喜二位。准确地说,是恭喜三位。”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一下角落里的陪酒女,那女孩猛地一哆嗦,几乎要尖叫出声。“你们成功触发了张伯钧先生遗嘱里的隐藏规则——‘同室操戈’条款。”

张扬和李婷同时僵住了,连哭泣和喘息都停滞了一瞬。律师眼镜片上反射着走廊壁灯的冷光,清晰地映出他们脸上瞬间凝固的错愕和惊恐。“三位?”张扬嘶哑地挤出两个字,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蛇,倏地缠紧了他的心脏。

律师的嘴角极其微小地向上牵扯了一下,那甚至不能称之为笑容,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肌肉抽动。他低头,手指在金属平板屏幕上流畅地滑动了几下,调出信息。

“是的,三位共同继承人。”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宣读一份财务报告,“遗嘱明确规定,所有潜在继承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于同一时间点被‘激活’。你们的任务目标是一致的:在24小时内,合法合规地花掉账户中指定的一千万额度,以获得剩余三百万。”

李婷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似乎想张口质问什么,却被巨大的冲击噎住了喉咙。

律师的目光转向张扬,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像冰锥:“张先生,您刚才在‘盛世帝豪’的消费,包括酒水、服务费以及您正打算支付的总统套房费用,总计人民币一百七十八万四千六百元整,已成功计入挑战额度。感谢您为推进进程做出的高效贡献。”

一百七十八万?!张扬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巨额消费带来的短暂快感瞬间消散,只剩下赤裸裸的肉痛和被当众点破的难堪。

律师的手指在平板上又轻轻一点,调出另一组数据,目光转向瘫坐在地上、狼狈万分的李婷:“李先生……”他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微的迟疑,“根据系统追踪,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的主要消费行为包括:购买某品牌限量版铂金包一只,消费金额人民币八十六万元;在‘云顶’高端护肤中心办理顶级护理年卡一张,消费金额人民币三十万元;购置蒂芙尼限量版钻石项链一条,消费金额人民币一百零九万元……”他一连报出数个奢侈品牌和令人咋舌的数字。

李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从最初的震惊迅速化为一种被剥光了衣服般的恐慌和怨毒。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以上消费总额,已为您成功计入挑战额度,共计人民币两百六十五万元整。”律师的声音始终平稳如一潭死水,“效率同样值得肯定。”

“另外,”律师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转向角落里那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消失掉的陪酒女郎,“根据关联追踪及定位分析,这位女士身上携带的、由李先生(他再次微妙地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李婷)在昨晚十一点四十七分购置并植入其手包夹层中的微型GPS定位器,精准地捕捉到了张先生进入酒店的坐标信息,并实时推送至李婷女士手机。这也是触发‘对峙’场景的关键道具,符合隐藏规则激活条件。”他看着那女孩瞬间惨白如纸的脸,补充道,“这笔定位设备的采购费用,属于挑战相关支出,也已计入李先生的总消费额度。”

“什么?!”张扬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李婷,那眼神里的震惊迅速被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背叛感淹没!“GPS?你…你给她装定位?!你监视我?!李婷!你他妈疯了吗?!”

李婷此刻反而停止了颤抖。她扶着冰冷的金属柱子,一点点从地上站了起来,胡乱地用昂贵的风衣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和污迹。她不再看张扬,那双因为哭泣而红肿、此刻却射出毒蛇般怨毒光芒的眼睛,死死锁在律师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又带着一种淬了冰的恨意:“所以…你一直在看着?看着我们像小丑一样?看着我们互相撕咬?现在…现在你满意了?这就是那个死老鬼想看的戏?!”

律师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金属边框在灯光下掠过一道冷冽的寒芒。他没有回答李婷的质问,只是将平板电脑上的数据界面展示出来。

“基于隐藏规则‘同室操戈’的触发,现有三位参与者。挑战目标不变,但规则更新:最终结算时,成功花费达到一千万额度者,方可获得剩余三百万遗产继承权。请注意,”他的声音陡然降了几度,如同冰窖深处刮来的寒风,清晰地钻进张扬和李婷的耳朵里,“竞争机制已激活。优胜者,仅限一人。”

“一人?!”张扬和李婷几乎异口同声地嘶吼出来,彼此对视的目光里,方才的愤怒和慌乱瞬间被一种更为赤裸、更为冰冷的敌意和杀机所取代!一千三百万!不,是那唾手可得却被悬在刀锋上的三百万!只能有一个人拿到!他们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像两头狭路相逢、准备搏命的野兽。

律师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流程。他收起平板,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两张写满了震惊、愤怒、恐惧和贪婪的脸,最后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像一片沾了血的羽毛飘落尘埃:

“另外,基于系统后台的紧急状态扫描提示,我需要向二位传达一个最新情况。”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就在三小时前,第三位继承人,张先生的一位远房表侄,在试图通过地下钱庄进行大宗非法跨境转账以冲击消费额度时不幸失手……已于境外确认身亡。挑战过程中,首次出现减员。”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了固体。走廊明亮的灯光似乎也暗了下来,只余下律师镜片上那两点冰冷的光芒。

“祝二位,”他微微欠身,动作标准得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好运。”

律师那句“减员”像颗冰子弹射进张扬的神经末梢。死亡?那个只活在模糊记忆里的远房表侄,就因为一场荒唐的金钱游戏,死了?他胃里一阵翻搅,不是因为恐惧那个陌生人的死,而是律师镜片后那潭死水般的平静。一千三百万的遗产,瞬间染上了洗不掉的血腥味。

更让他浑身发冷的,是身旁这个女人——李婷。那张刚才还因愤怒和绝望扭曲的脸,此刻竟像被冰水浇过,迅速冻结成一种令人骇然的平静。唯有那双眼睛,在走廊惨白灯光下,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纯粹算计的火焰。她的视线甚至没有在张扬脸上停留一秒,像扫描一件亟待处理的障碍物,迅速掠过律师,最终落在了角落那个瑟瑟发抖的陪酒女身上。

“她,”李婷的声音斩钉截铁,嘶哑却带着一种冷酷的穿透力,手指像淬毒的标枪指向陪酒女,“也算‘参与者’?”每一个字都透着浓烈的嫌恶和不甘,“一个出来卖的,凭什么跟我们争?”

陪酒女吓得整个人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浓妆糊成一团,身体抖得像寒风里的落叶,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里只发出咯咯的轻响。

身着剪裁完美灰西装的律师,仿佛一座移动的精密仪器,他再次低头,指尖在金属平板上轻点两下,解锁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根据遗嘱规则及初次消费行为定位激活关联性判定:林薇小姐,”他清晰地报出陪酒女的名字,“其身份信息及初始定位触发点(即此处),已通过系统认证为有效第三人参与项。”平板屏幕在他手中微微倾斜,一道清晰的蓝光瞬间扫过林薇惊恐的脸,伴随着轻微的滴声。“虹膜验证通过。身份锁定完成。”

“不…不关我的事!我不要钱!我不知道!放我走!”林薇终于爆发出尖利的哭喊,双腿一软,顺着墙壁瘫坐在地,昂贵的蕾丝裙摆沾上了尘土。

李婷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那声音充满了刻骨的鄙夷和一种猎人面对唾手可得猎物的冷酷。“也就是说,她现在,跟我们一样,头上也悬着那把一千万的刀?”她向前逼近一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咄咄逼人的轻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抖成一团的林薇,“而且,她花掉的钱,也算在那总额度里?”

“规则如此。”律师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陈述一条物理定律,“三位参与者的消费总额累计达到一千万,即视为挑战成功。最终结算,按规则,仅一位优胜者享有三百万遗产继承权。”

优胜者仅限一人!律师的话像淬毒的匕首,再次狠狠刺穿张扬刚刚被死亡信息冻结的神经。他猛地扭头看向李婷,妻子那张妆容残破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或对规则荒谬的愤怒,只有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死死钉在律师手中的平板上。

“那现在还剩多少额度?!”李婷的声音陡然拔高,急切得破了音,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自己昂贵的风衣下摆,“总数!快说总数!”

律师的目光在平板屏幕上停留了一秒,像在处理一笔无关紧要的流水账。“截至当前时刻,”他那冰冷的腔调念出惊心动魄的数字,“张先生有效计入额度:一百七十八万四千六百元。李女士有效计入额度:两百六十五万元整。林薇小姐,”他看了一眼地上蜷缩的身影,“额度:零。累计总额:四百四十三万四千六百元。剩余需完成额度:五百五十六万五千四百元。时间剩余:十三小时零七分。”

五百五十六万!只剩十三个小时!张扬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松开,血液疯狂地涌向大脑!巨大的紧迫感和恐慌瞬间压倒了死亡的阴影。钱!必须更快地花钱!抢在李婷前面!抢在那个碍事的陪酒女前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猛地扑向地板上自己那只摔落的手包!刚才的厮打中,手包掉在地上,拉链崩开了口子。

“你干什么?!”李婷的反应快如闪电!她像一头护食的母豹,低吼一声,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一脚踹在张扬伸向手包的手腕上!

“啊!”剧痛让张扬惨叫一声,手臂触电般缩回。他眼睁睁看着李婷更快一步,用尖细的高跟鞋鞋尖精准地勾起手包的带子,手臂一扫,那只鼓鼓囊囊的手包就落入了她的掌控!她动作极其迅速,拉开手包内袋的拉链,手指在里面粗暴地翻搅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几秒钟后,她掏出了张扬那张已经绑定巨额遗产的银行卡。那张小小的卡片在她同样沾着污渍的手指间,闪着冰冷的、决定命运的光。

“李婷!把卡还我!”张扬捂着剧痛的手腕,目眦欲裂地嘶吼,挣扎着想爬起来抢夺。那是他的命!是他摆脱眼前这个疯女人和那个未知死亡陷阱的唯一筹码!“那是我的卡!我的额度!”

“你的?”李婷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刻薄、充满讥诮和胜利快感的弧度,她将那张银行卡高高举起,像是在展示一件战利品,“看清楚上面的开户名!‘张扬’!没错!法律上它是你的!但我现在拿着它!密码呢?”她的笑容陡然变得狰狞,“你猜猜,如果我现在就把它掰断,或者扔进那边的下水道里,”她用下巴点了点走廊尽头隐约可见的卫生间方向,“我们三个,是不是就可以一起玩完?一起看着那该死的三百万消失?!”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张扬的心脏!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掰断?!扔掉?!李婷这个疯女人!她绝对干得出来!她宁愿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他先拿到那三百万!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张扬。他看着李婷那双燃烧着毁灭快意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那个抱怨他没出息、算计柴米油盐的妻子,而是一个被巨额金钱和残酷规则彻底异化的、危险的敌人!

张扬的身体僵在原地,像一尊被冻住的冰雕,所有的力量和愤怒都被李婷手中那张小小的卡片死死压制。他不敢动,一丝一毫都不敢动。

李婷满意地看着张扬眼中彻底熄灭的火焰和只剩惊恐的屈服。她不再理会他,目光转向依旧面无表情的律师,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听着!律师!我现在要动用账户资金!立刻生效!确认规则!”

律师微微颔首,平板电脑屏幕幽蓝的光芒再次亮起:“请说明您的消费项目及金额。”

李婷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在积攒某种力量。她的视线扫过张扬惨白的脸,扫过地上还在啜泣的林薇,最后定格在律师冰冷的镜片上,一字一句,清晰宣布:

“我要雇佣安保人员!最高级别!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直到挑战结束!”她的声音斩钉截铁,“费用,从这张卡里扣!五十万!”她报出这个数字时,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李婷!你他妈疯了?!”张扬几乎要跳起来,五十万?!请保镖?!保护她自己?!这钱也算在总额度里?!那相当于把他的额度白白占了!而且保护她?防谁?还用问吗!防的就是他张扬!“这是恶意侵占!律师!她这是……”

“确认服务需求:一级安保服务。”律师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机械合成音,无情地打断了张扬的嘶吼。他的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操作着,“关联账户资金划扣授权已发出。五十万元整,已计入李女士名下挑战额度。”屏幕上绿色的确认提示闪了一下。

“叮咚。”几乎同时,李婷紧握在手里的手机传来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她低头扫了一眼,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条银行扣款通知:【消费支出:-500,000.00元】。一丝冷酷而得意的笑容,终于在她残破的唇角绽开。

张扬彻底傻了!他眼睁睁看着李婷当着他的面,用他的卡,用本该属于他挥霍的额度,给自己买了一份坚实的“盾牌”!而他,却成了被这面盾牌死死防备的矛!无力感和被算计的滔天怒火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憋得他几乎要吐血!

“另外,”李婷收起手机,转向律师,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我要更换住处。现在!立刻!去本市安保级别最高的私人酒店顶层套房!费用,同样从这张卡里扣除!”她报出了一个让张扬眼皮狂跳的天文数字。

律师的手指再次在平板上划过,一道道指令无声地发出。

张扬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顶层套房?安保级别最高?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李婷将躲进一个他根本不可能接近的铜墙铁壁的堡垒!意味着在剩下的十三个小时里,他连她的影子都别想摸到!更别说抢在她前面花钱!她把自己锁进保险箱里,却把他赤裸裸地扔在枪口下!

“不……不行!”张扬绝望地嘶喊,像一头落入陷阱的困兽,“你不能这样!李婷!你不能……”

李婷根本不屑看他一眼。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双重保障——金钱的壁垒和人身的壁垒。她转过身,对着手腕上那个看起来颇为时尚的运动手环,清晰而冷静地发布指令:

“目标地点:云顶国际酒店顶层套房。启动一级防护预案。安保小组,立即就位。”

张扬惊恐地看到,走廊尽头原本空无一人的消防通道门无声地滑开了。两个身着黑色作战服、体型壮硕如铁塔、面无表情的男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他们步伐沉稳,动作干净利落,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现场,最终锁定在李婷身上,快步向她靠近。

一股强烈的、被彻底抛弃和锁定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张扬淹没。他眼睁睁地看着李婷在那两个铁塔般保镖的簇拥下,姿态从容、甚至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倨傲,走向电梯。经过瘫软在地的林薇时,她甚至没有施舍一个眼神。电梯门无声滑开,保镖先一步踏入,确认安全后,李婷才姿态优雅地走了进去,全程没有再看张扬一眼。

厚重的电梯门缓缓合拢,隔绝了李婷那张冰冷而陌生的脸。走廊里只剩下张扬粗重的喘息声、林薇压抑的啜泣,以及律师皮鞋踩在地毯上轻微的脚步声——他似乎完成了此处的指令,也准备离开这个混乱的中心。

张扬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颓然瘫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绝望如同实质的黑暗包裹着他。李婷带着一大块额度躲进了金库,那个陪酒女就是个废物,而他……他该怎么办?剩下的五百多万,他怎么花?时间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棺材板上的钉子!

不!不能放弃!绝对不能!那个死了的表侄不就是前车之鉴?!张扬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钱!必须想办法花钱!不计一切代价!

他的目光,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扫过走廊墙壁上悬挂的巨大液晶屏幕。此刻,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本市最奢华的楼盘广告——“云顶之巅,俯瞰众生奢华大平层,盛大开盘!”广告画面里,衣着光鲜的成功人士在云端奢华会所举杯,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他绝望的脑海!楼盘!大额不动产!这是最快的花钱方式!只要刷出去,那就是实打实的资产!哪怕后面再处理……他需要的是现在!立刻!把这该死的额度填满!

“律师!”张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扑向那个即将走入阴影的灰色身影,“我要买房!现在!立刻!就买那个‘云顶国际’的顶楼大平层!全款!马上!”他声音嘶哑,带着垂死的咆哮,手指颤抖着指向墙上那梦幻般的广告,“多少钱?刷我的卡!”他这才想起,卡还在李婷那个贱人手里!

律师的脚步停住了。他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张扬因急切而扭曲的脸上。“张先生,您的银行卡,目前由李婷女士持有。”他陈述着事实,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张扬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窟。完了!卡在李婷手里!他被卡住了喉咙!

“不过,”律师的话锋极其轻微地一转,如同在黑暗的隧道尽头投下了一束微弱的、却足以致命的亮光,“鉴于挑战规则对即时消费行为的支持,以及您强烈的意愿表达,系统临时授权了一项紧急支付通道。”

律师的手指在那个冰冷的金属平板上快速滑动了几下,调出一个新的界面。他将平板微微转向张扬。“请直视屏幕,进行虹膜绑定及意愿确认。”

张扬几乎是把眼球贴了上去!幽蓝的光芒扫过他的瞳孔,带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屏幕上跳出清晰的提示:【紧急支付通道激活。授权绑定临时虚拟支付凭证。确认绑定用户:张扬。是/否?】

“是!确认!我确认!”张扬吼叫着,手指狠狠戳在那个“是”的选项上。

“滴。”一声轻响。屏幕上跳出新的信息:【请指定本次紧急支付目标金额及收款方信息】。

张扬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贪婪地、像盯着救命仙丹一样盯着屏幕,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最大的!最大的额度!填满它!

“最大额度!”他嘶吼着,“我要付清‘云顶国际’顶楼最大户型的所有房款!现在就付!全款!”他根本不知道具体多少钱,只求一步到位!

律师的手指在平板上输入着信息,片刻后,屏幕上跳出惊人的数字:【目标房产:云顶国际顶层复式 A 座。预估总价:人民币 陆佰捌拾万元整。确定支付?】

六百八十万?!张扬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超出了!比剩余的五百五十六万多出了一百多万!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瞬间就被更疯狂的念头取代——管他娘的!只要能花出去!只要能完成这该死的挑战!钱!他要的是那三百万!

“确定!支付!马上支付!”张扬几乎是趴在平板上咆哮。

“滴——”

一声悠长的电子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显得格外清晰诡异。屏幕上跳出绿色的【支付成功!】字样。

金额:【-6,800,000.00】。

累计总额:【11,233,600.00】(张扬1784600 + 李婷3150000 + 林薇0 + 张扬6800000 - 超出部分系统自动冻结调整中…)。

律师平静地收回平板:“支付已完成。对应房产所有权登记流程将在后续启动。张先生,您的本次紧急支付行为有效,但请注意,超出剩余挑战额度的部分资金,已被系统暂时冻结锁定,待挑战结束后根据结果处理。”

成功了?六百八十万花出去了?!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张扬的理智!他成功了!他完成了!额度满了!那三百万是他的了!他赢了李婷那个贱人!赢了这场该死的游戏!他赢了!

“哈哈哈哈!!”张扬猛地仰头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充满了癫狂的喜悦和解脱!他挥舞着拳头,原地转着圈,像一头刚刚赢得了领地的疯兽。“赢了!老子赢了!李婷!你听见没有!钱是老子的!三百万!是我的了!!”他朝着电梯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仿佛要穿透那冰冷的金属壁垒,将胜利的宣言狠狠砸在李婷脸上。

角落里的林薇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吓得噤了声,惊恐地蜷缩着。

律师静静地看着张扬手舞足蹈的狂态,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低头看了一眼平板,屏幕顶端,一个代表李婷账户的图标旁边,一个红色的、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数字正在飞速归零:【00:00:05…4…3…2…1…】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丧钟的余韵,在律师的平板深处响起。屏幕上代表着李婷账户的那一栏,所有的消费记录和金额数字,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过,在一片诡异的雪花闪烁之后,瞬间归零!

与此同时,律师的耳麦里,似乎传来极其轻微、几乎难以捕捉的电流杂音和一丝极其短暂的、人为的干扰声,随即恢复死寂。他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眉头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蹙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投向狂喜中的张扬,如同宣读死刑判决书:

“张先生,很遗憾地通知您。挑战尚未结束。”

张扬的笑声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律师,满脸的狂喜瞬间凝固成丑陋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什么?!你说什么?!六百八十万!我付了!手机呢?我的短信呢?”他慌乱地摸索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刚才在厮打中不知掉到了哪里。

“您的超大额支付行为已成功录入。”律师的声音冰冷依旧,“但由于您在发起该项支付前,未充分确认挑战累计总额状态,导致支付金额(680万)远超剩余待完成额度(556万5400元),触发系统超额支付保护机制。”

“规则明确:超额支付部分,不计入有效挑战额度。只认可等于或小于剩余额度的有效支出。”律师的镜片反射着无情的光,“因此,您本次六百八十万元支付中,仅五百五十六万五千四百元部分被系统判定计入有效挑战额度。”

张扬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那…那剩下的……”

“剩余一百二十三万四千六百元超额款项,按规则,已自动转入遗产冻结池,锁定待决。”律师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调出新的数据,“当前累计有效总额度: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九角九分。”他看着那个刺眼的、只差一分钱就到一千万的总额,清晰地补充道,

“距离一千万挑战目标,尚差人民币一角。”

“一角……”张扬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荒诞到极点的数字,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六百八十万!他倾尽所有、孤注一掷砸出去的六百八十万!竟然只换来一个“差一角钱”的结果?!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命运戏弄的滔天愤怒瞬间冲垮了他!他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扒掉的赌徒,绝望地咆哮起来:“不!这不可能!狗屁规则!你们耍我!你们在耍我!!”他挥舞着拳头,状若疯魔地扑向律师,“把钱还我!把我的钱还给我!!”

律师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平静地侧身,避开了张扬癫狂的扑击,声音如同寒冰:“规则已执行完毕。请注意您的剩余时间:十二小时五十八分。”他看了一眼平板屏幕角落那个代表李婷账户、此刻已彻底灰暗归零的图标,只有一行细小的、常人几乎无法看清的灰色状态提示一闪而过:【外部强制干预 - 账户权限异常中止】。

“另外,”律师收起平板,目光扫过地上失魂落魄的林薇和状若癫狂的张扬,“基于挑战公平性与风险告知原则,系统监测到第三位参与者林薇小姐的个人账户于昨夜曾接收一笔来源不明的大额匿名转账(金额:人民币十万元整)。该笔资金流向存在高风险关联,已被系统暂时冻结标记。提示:任何试图通过转移资金、虚构交易等非直接消费方式冲击额度的行为,均视为严重违规,将直接导致参与者丧失资格及账户冻结。”他看着林薇瞬间惨白如纸的脸,“请林小姐谨慎评估后续行为风险。”

说完,律师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迈着精确得如同尺子量过的步伐,走向走廊深处的黑暗,灰色的西装背影很快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不…我没有…我不是……”林薇瘫在地上,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崩溃。

“滚!”张扬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像要吃人一样瞪着林薇,所有的愤怒和绝望都找到了发泄口,“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滚!别他妈在这里碍老子的事!”他像驱赶苍蝇一样厌恶地挥手。

被律师的警告和张扬的凶相彻底吓破胆的林薇,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也顾不得昂贵的裙子和散落的高跟鞋,像逃命一样踉跄着冲向安全通道的方向,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奢华冰冷的酒店走廊里,只剩下张扬一个人。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孤魂野鬼。冷汗浸透了他价值不菲却已皱巴巴的西装后背。六百八十万!只差一角钱!“差一角钱”这个念头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疯狂盘旋,啃噬着他最后残存的理智。他赢了,又没赢。胜利的果实离他只有零点零一毫米,却像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时间!只剩不到十三个小时!他必须立刻、马上、再花掉一分钱!一分钱就行!一分钱就能拿到三百万!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在他绝望的深渊里疯狂燃烧!

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冲出酒店大门!深夜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浇不灭他内心的焦灼。街灯昏黄,大雨滂沱,路上行人寥寥。他冲向最近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买东西!快!”他扑到收银台前,气喘吁吁,眼睛通红如同厉鬼。店员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先生…您要买什么?”

“什么都行!最便宜的!快!”张扬咆哮着,双手在空荡荡的口袋里疯狂摸索!手机没了!钱包刚才被李婷抢走了!他现在身无分文!一分钱都没有!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动作僵硬地停住——他的银行卡在支付完那该死的六百八十万后已经被系统冻结了!他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连一分钱都掏不出来!

“我…我没带钱…”张扬的声音瞬间哑了,带着一种崩溃的哭腔。他看着店员警惕的眼神,看着玻璃门外瓢泼的雨幕,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绝望和荒谬感彻底将他吞噬。他,一个刚刚挥霍了六百八十万的“富豪”,此刻竟然连买一颗口香糖的一分钱都掏不出来!

便利店的玻璃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拉开!冰冷的雨水和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汗味、血腥味和廉价烟草的气息瞬间冲了进来!

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堵在了门口,挡住了门外微弱的光线。那人穿着一件湿透的、沾满不明污渍的黑色防水外套,兜帽拉得很低,帽檐下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道扭曲狰狞的疤痕从左额角一直划到下巴,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冷光。他的右手藏在宽大的外套口袋里,口袋处鼓起一个不祥的、硬质的轮廓。

店员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张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得转头看去。借着店内惨白的光线,他看清了那张隐藏在阴影和疤痕下的脸!这张脸?!他脑子里似乎闪过一张模糊的通缉令照片!那个据说背了人命、一直在逃的悍匪!他怎么会在这里?!

刀疤脸那双如同野兽般浑浊凶狠的眼睛,死死地钉在张扬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意外,只有一种冰冷、精准、如同猎人锁定猎物般的残酷杀意。

下一秒,刀疤脸藏在口袋里的右手猛地抽了出来!一把锯断了枪管的、粗粝丑陋的黑色霰弹枪枪口,如同死神的狞笑,在便利店的惨白灯光下,爆发出刺眼的凶光,稳稳地指向了张扬的眉心!

一个嘶哑、粗粝、饱含着疯狂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声音,伴随着枪口冰冷的死亡气息,狠狠砸在张扬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张扬!把你那三百万!给老子吐出来!!”

锯短枪管的冰冷铁口死死抵住了张扬的眉骨,粗糙的金属边缘嵌入皮肤,带来钻心的疼痛和死亡的腐臭气息。刀疤脸那双浑浊充血的眼球在兜帽阴影下剧烈震颤,里面翻滚着走投无路的野兽才有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的绝望。

“钱在哪?!”嘶哑的咆哮几乎要震碎张扬的耳膜,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劣质烟草的焦灼,“那三百万!吐出来!现在就吐出来!不然老子轰碎你的狗头!”

便利店惨白的灯光在枪管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张扬的血液彻底冻住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一条离水的鱼。三百万?钱?这疯子怎么知道的?他根本没拿到!他甚至……连一分钱都掏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刚刚经历过山车般希望破灭的荒谬感撕扯着他,让他几乎精神错乱。

“我……我没有……”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钱……钱不在我身上……没了……都没了……”他试图解释那该死的规则,那差一分钱的诅咒,但刀疤脸眼里根本没有任何理性,只有不断逼近崩溃边缘的杀意!

“放屁!”刀疤脸的面部肌肉剧烈抽搐,那道狰狞的疤痕扭曲得如同活过来的蜈蚣。他猛地加重了枪管的力道,张扬的头被狠狠顶在冰冷的收银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耍我?!”他布满污垢、指甲开裂的左手像铁钳般猛地卡住张扬的脖子,窒息感瞬间袭来!“老子盯你一天了!从你他妈像个傻子一样冲进那家会所开始!看到你刷卡!看到你被那娘们撕!看到你像个疯子一样对着空气又哭又笑!”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张扬眼前金星乱冒,肺叶火烧般刺痛,“那律师!那平板!那规则!老子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三百万!归你了!就在刚才!给老子交出来!”

刀疤脸竟然一直在暗处窥视!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张扬的恐惧攀升到了顶点!这个亡命徒,洞悉了一切!他根本不信自己没拿到钱!解释是徒劳的!冰冷的死亡触感真实无比!

“呃……呃啊……”张扬徒劳地扒着脖子上的铁手,眼球因为充血而暴突,“真……真的……差……差一分……我没……”他艰难地从窒息的缝隙里挤出破碎的辩解。

“一分钱?!”刀疤脸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凄厉癫狂的怪笑,唾沫星子混合着血丝喷在张扬扭曲的脸上,“你他妈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六百八十万的房子刷出去,差他妈一分钱?!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眼神瞬间变得比枪管更冷,“想赖账?老子送你下去好好数数!”

食指扣上扳机,冰冷的金属机簧发出细微却令人魂飞魄散的“咔哒”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张扬的灵魂几乎要脱壳而出的瞬间!

便利店厚重的玻璃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和一股浓烈到刺鼻的煤气味汹涌而入!

一个纤细却决绝的身影裹挟着风雨,如同一道复仇的闪电,直扑向刀疤脸的后背!是李婷!她浑身湿透,昂贵的风衣黏在身上,头发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那双曾经精致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熊熊燃烧的、要将一切焚毁的疯狂火焰!

“畜生!放开他——!”

李婷嘶声尖叫,声音凄厉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她没有去抓刀疤脸的手臂,也没有试图抢夺武器,而是整个人像一颗炮弹,狠狠撞在了刀疤脸的后腰上!同时,她一直死死护在怀里的东西暴露出来——那根本不是她的名牌手包,而是一个被雨水淋透的、廉价的帆布购物袋!袋口松散地敞开着,里面赫然是两罐家庭装的、已经漏气的罐装液化气!浓烈刺鼻的味道正是从这里汹涌而出!

“啊?!”刀疤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撞击顶得一个趔趄,掐着张扬脖子的手本能地松开,霰弹枪的枪口也瞬间偏离了目标!致命的威胁被打断!

但他的反应快得惊人!暴怒瞬间取代了惊愕!刀疤脸猛地转身,如同被激怒的黑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撞在自己身上的李婷,嘴角咧开一个残忍到极致的狞笑:“臭婊子!找死!!”

他咆哮着,粗壮的手臂带着千钧之力,反手狠狠地向后抡去!沉重的霰弹枪枪托如同一柄乌黑的铁锤,撕裂空气,带着暴戾的死亡风声,精准无比地砸向李婷的头颅!

“不——!!”被撞倒在地、刚刚喘过一口气的张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他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金属枪托,在惨白灯光下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砸向他恨之入骨却又无法割舍的女人!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个微秒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

枪托结结实实地砸中了!

但不是李婷的头颅!

在枪托即将接触头骨的刹那,李婷用尽全力,将一直护在身前的那个散发着浓烈液化气味的帆布袋,猛地向上抬起,挡在了自己的脸侧!

沉重的金属枪托,狠狠砸在了帆布袋中间那两罐叠在一起的液化气罐上!

噗嗤!噗嗤!

两声尖锐刺耳、如同气球被戳爆般的撕裂声骤然响起!铁皮罐体在巨大的撞击下瞬间变形、破裂!

浓稠如实质的、刺鼻到令人晕厥的液化石油气,如同两条被激怒的白龙,带着尖锐的“嘶嘶”声,从破碎的罐体裂口处疯狂地、高压地喷涌而出!白色的气雾瞬间在狭小的便利店内猛烈扩散,浓烈得化不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刀疤脸脸上的狞笑僵住了,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他闻到了!那致命的、无孔不入的死亡气息!他握着霰弹枪的手第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被枪托巨力砸得踉跄后退、半边身子都震麻的李婷,却猛地抬起了头!那张被液化气白雾模糊的脸庞上,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头,嘴角却清晰地勾起了一个弧度!那不是恐惧,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疯狂的、混合着毁灭快意和扭曲解脱的笑容!那笑容里淬满了毒,冰冷刺骨!

“一起……”李婷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清晰地穿透了液化气喷涌的嘶嘶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下地狱吧!!!”

她的右手,一直藏在外套口袋里的右手,终于抽了出来!

不再是名牌包包,不再是购物单据,而是一个随处可见、塑料壳的一次性打火机!

她的拇指稳稳地、决绝地、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冷酷,压在了打火机的滑轮上!

“不——!!!”刀疤脸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他发出了有生以来最惊骇、最绝望的嘶吼!他想要不顾一切地扑过去阻止!想要扔掉枪转身逃跑!

太晚了。

“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撕裂整个世界的摩擦声响起。

一点微小却无比刺眼的橙色火星,在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中骤然亮起!像地狱睁开的眼睛!

轰隆——!!!!!!

时间凝固了万分之一秒后,积蓄到临界点的能量如同压抑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一团耀眼到无法直视的炽白色火球,瞬间吞噬了门口的一切!玻璃门如同脆弱的糖片般粉碎!金属门框在狂暴的冲击波中扭曲、断裂!货架上的商品被撕成碎片,如同炮弹般向四面八方激射!火焰如同咆哮的巨兽,舔舐着它所触及的一切!

张扬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掀飞!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只剩下恐怖的高频嗡鸣!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玻璃碎片和燃烧的杂物,如同千万把烧红的钝刀狠狠刮过他的身体!他重重撞在远处的货架上,后背传来骨头碎裂的剧痛,眼前一片血红!

在短暂而恐怖的寂静之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才如同迟来的丧钟,重重敲在他的耳膜上!整个世界都在坍塌、旋转、燃烧!

他艰难地、缓慢地转动着刺痛的眼球,透过模糊的血色和弥漫的火焰与浓烟,望向门口那片炼狱的中心。

刀疤脸高大的身影消失了。只有一团猛烈燃烧、轮廓扭曲的人形焦炭,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散发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几乎辨不出原来的形状。

在李婷刚才站立的位置,他看到了……碎片。被爆炸冲击波撕开的、染血的米色风衣碎片,在灼热的空气中飘荡,然后被贪婪的火焰吞噬。一只扭曲变形的高跟鞋鞋跟,孤零零地躺在滚烫的碎玻璃渣上。

没有完整的躯体。

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那张带着扭曲解脱笑容的脸……都化作了火焰的一部分。

巨大的轰鸣声持续震荡着耳膜,世界在血色和火焰中扭曲变形。后背撞击铁质货架的剧痛如同无数根尖针在反复穿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滚烫的玻璃渣,灼烧着气管。张扬的眼球艰难地转动,视野里一片血红和火光跳跃的模糊。

门口那堆剧烈燃烧、噼啪作响的人形焦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臭,那是刀疤脸留在世上最后的痕迹。几片燃烧的米色风衣碎片在热浪中打着旋儿,最终被贪婪的火舌彻底吞没。那只孤零零的、变形的高跟鞋鞋跟,刺眼地躺在滚烫的玻璃渣里,像一座小小的、冰冷的墓碑。

李婷……炸碎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末梢。那个和他同床共枕多年又互相撕咬憎恨的女人,那个刚刚用最极端的方式和他一起拉了仇人陪葬的女人……没了。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

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咙。张扬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后背断裂般的剧痛,更多的血沫从他破裂的嘴角涌出,滴落在油腻的地板上。他试图抬起手臂,却感觉整个右半边身体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动弹不得。疼痛、灼热、呛人的烟雾……死亡的冰冷气息像蛇一样缠绕上来,勒紧了他的脖颈。

赢了吗?差一分钱……李婷死了……自己也快死了……那该死的三百万……

就在他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被剧痛和窒息彻底掐灭的瞬间,一个冰冷、平稳、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穿透了爆炸后的混乱嗡鸣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地钻入他濒临崩溃的听觉神经。

“挑战终止确认。”

张扬涣散的眼瞳猛地一缩!他艰难地转动脖子,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向声音的来源。

便利店被炸得只剩框架的门口内侧,那如同废墟般的阴影边缘,站着一个人。

灰色的西装依旧笔挺得一丝不苟,仿佛刚才那场毁灭性的爆炸只是掠过他衣角的一缕微风。冰冷的镜片反射着仍在燃烧的火焰光芒,像两点永不摇曳的鬼火。律师手中那个泛着金属冷光的平板屏幕,幽幽地亮着,照亮了他那张如同大理石雕刻般毫无表情的脸庞。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个从地狱熔炉里从容走出的幽灵,无视周围地狱般的景象,目光平静地落在平板屏幕上跳跃的数据流上。

“环境扫描完成。主要威胁源(目标A:刀疤脸)生命体征彻底消失。目标B(李婷)生命体征彻底消失。”他那毫无起伏的语调,仿佛在报告天气,“挑战参与者:张扬,生命体征存在高风险波动,但尚未达到‘终止’阈值。林薇,生命体征稳定,处于安全距离外。基于参与者数量及核心规则判定,挑战状态由‘进行中’转为‘待结算’。”

律师的手指在平板上稳定地滑动操作,镜片上映出飞速滚动的代码和图表。“现场消费行为回溯分析确认:张扬,于便利店触发紧急求生本能,试图购买‘止血绷带’及‘瓶装水’进行自救。消费标的物虽因不可抗力(爆炸损毁)未完成实物交付,但其在生命危急关头表达出的明确消费意愿(指向特定商品,且具备‘一分钱’交易可行性),已通过系统逻辑链验证,符合‘有效消费意图’规则补充条目。”

屏幕绿光一闪。

【最终消费额度判定:¥10,000,000.00(达成)】

【挑战成功】

【获胜者:张扬】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仿佛直接在张扬的颅腔内响起。成功了?那致命的一分钱……靠着他想买绷带止血的念头……补上了?!巨大的、荒诞的、死里逃生的狂喜如同强心针,猛地注入他即将熄灭的生命!三百万!是他的了!他赢了!他真的赢了!

“嗬…嗬嗬……”他想大笑,却只从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嘶哑难听的声音,更多的血沫涌出。剧痛依旧撕扯着他,但绝望的黑暗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希望的毒光照了进来!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拿到那三百万!他挣扎着,试图向那个灰色的身影爬去。

律师的目光终于从平板上抬起,落在了张扬濒死蠕动的身体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残值。

“挑战规则执行完毕。获胜者权益确认。”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来自冰原深处,“获胜者张扬,赢得遗产剩余部分:人民币叁佰万元整。”

三百万!张扬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

“但,”律师的话锋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转折,“基于挑战过程中触发‘超额支付’(房产)、‘违规冻结’(李婷账户外部干预导致的异常锁定资金),以及‘遗产损耗计提’(包含本次事件善后处理的法定费用及规则违约金)等多项条款,最终结算金额需进行依法依规扣减。”

律师的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操作,屏幕上的数字如同瀑布般刷新、跳跃、减少。

张扬的心也跟着那跳动的数字一点点沉下去!

“扣除超额支付冻结款项:1234600元。” “扣除李婷账户违规锁定资金(含其名下已消费额度冻结部分):2650000元。” “扣除遗产管理执行费、本次事件应急处置费、规则违约金等:1853400元。”

屏幕最终定格在一个冰冷的数字上:【结算金额:¥1,199,999.99】

“最终清算结果:张扬先生,您可获得遗产结算款为:人民币壹佰壹拾玖万玖仟玖佰玖拾玖元玖角玖分。”律师清晰地宣读,“支付通道已生成,资金将于24小时内转入您名下经系统验证的唯一有效账户。”

一百一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九毛九?!

还是差一分钱!!

巨大的数字落差和那个仿佛永恒诅咒般的“九毛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扬刚刚燃起希望的心口!六百八十万的房子!李婷的命!自己的半条命!只换来……一百二十万?!还他妈是九毛九?!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巨大的愤怒和不甘如同毒火攻心!

“呃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因极致的情绪冲击和剧痛猛烈地抽搐起来!断裂的肋骨刺穿了内脏,一大口滚烫的、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溅落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如同盛开的、绝望的彼岸花!

他的视线迅速变得模糊、血红、旋转。残存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忽明忽灭。他死死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瞪着门口那个灰色的身影,那个带来一切又剥夺一切的死神代言人。他看到律师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好像说了句什么,但巨大的耳鸣和濒死的窒息感吞噬了一切声音。

律师看着地上那滩迅速扩散的、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血泊,以及血泊中那个身体剧烈抽搐、瞳孔开始涣散的男人。他微微低头,对着平板低语,声音平静无波:“目标张扬,生命体征进入不可逆衰竭。死亡判定倒计时:十、九、八……”

倒数的声音如同丧钟的余韵。

“……三、二、一。生命体征消失。挑战正式终结。”

屏幕上代表着张扬的图标瞬间灰暗下去,旁边跳出冰冷的字符:【Status: Deceased】。

律师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关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程序窗口。他抬起头,视线穿透浓烟和废墟,精准地投向了马路对面。

街对面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门口,廊檐下的阴影里,一个穿着廉价蕾丝裙、光着脚、浑身沾满污渍和雨水的女人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那里。是林薇。她惊恐万状地看着便利店地狱般的景象,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眼泪无声地冲刷着脸上糊掉的妆容。

律师迈开步子。昂贵的皮鞋踩过滚烫的玻璃碎片和黏腻的血污,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像一道灰色的影子,穿过火焰未熄的废墟,无视周围开始响起的遥远警笛和人群惊恐的尖叫,径直走向马路对面。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西装上,却无法浸透分毫。

他停在惊惶如小鹿的林薇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

林薇惊恐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雨水在她脸上肆意横流。她看着律师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看着那副反射着城市冰冷霓虹的眼镜,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林薇小姐。”律师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鉴于挑战正式终结,且唯一获胜者张扬死亡,根据规则顺位继承条款及‘无主份额回收’规则,您作为最终存活的、具备关联性的参与个体,获得一次性‘遗产安抚金’。”

他手中的平板屏幕亮起,幽蓝的光芒照亮了林薇惨白惊恐的脸。

“金额:人民币壹佰贰拾万元整。”

一百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林薇混沌的意识!她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那个清晰无比的数字——1200000.00。没有九毛九!是整整的一百二十万!一个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足以彻底改变她那卑微肮脏人生的天文数字!

律师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调出支付界面。“请直视屏幕,完成虹膜绑定及接收确认。”

林薇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还未消散,天降横财的狂喜又猛烈地冲击着她!她几乎是本能地、顺从地将自己布满惊恐泪水的眼睛,凑近了那幽蓝的扫描光。

滴!

【身份绑定成功。支付指令已发送。资金将于24小时内到账。】

平板屏幕暗了下去。

律师收回平板,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流程完毕。祝您生活愉快。”他毫无留恋地转身,灰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雨幕的幽灵,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闪烁的警灯和越来越近的喧嚣之中。

雨还在下。冰凉的雨点砸在林薇脸上、身上。她依旧蜷缩在药店冰冷的廊檐下,光着的脚丫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寒意刺骨。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沾满污泥的双手,仿佛要确认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一百二十万?就这么……给她了?

远处,便利店燃烧的火焰在消防水龙的冲击下渐渐微弱,但浓烟依旧滚滚。警笛声、救护车的鸣叫声、人群的喧哗声交织在一起,混乱而遥远。

林薇慢慢站了起来。湿透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她看着律师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片如同怪兽残骸般的便利店废墟,最后目光茫然地投向脚下湿漉漉的、倒映着城市斑斓霓虹却冰冷无比的地面。

一百二十万。足够她逃离这座城市,逃离不堪的过去,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买个小房子,做点小生意……甚至……

一个微弱的、硬币滚动的声音突然在她耳朵深处响起。清晰无比。叮铃……叮铃……

她猛地甩了甩头,惊恐地捂住耳朵。声音消失了。

可下一秒,当她的目光再次无意识地扫过旁边药店玻璃窗上贴着的打折广告——“感冒冲剂特价,9.99元!”时,那个“9.99”的数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瞳孔深处!

差一分钱!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钻进了她的脑海!怎么也甩不掉!她赢了钱,巨大的、改变命运的钱。可那个“差一分钱”的魔咒,却像一个无形的烙印,伴随着那虚幻的硬币滚动声,永远地刻进了她刚刚开始“崭新”人生的灵魂里。

雨幕深处,城市的霓虹冷漠地闪烁。林薇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后退,退进药店更深的阴影里,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颤抖的肩膀,仿佛要抵御那来自骨髓深处的、金钱也驱散不了的冰冷寒意。崭新的未来就在眼前,她却感觉自己正赤脚踏入一片更深、更冷的泥沼。

鄂ICP备2024087832号

本站所有内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权。版权声明 - 投稿声明 - 自审制度 - 免责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