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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8-02 06:56:09

1 诡异鸡汤

奶奶去世后,我独自回村奔丧。

村民们热情得诡异,每天准时送来鸡汤。

“阿榕,趁热喝。”他们总这么说,眼神却钉在我脖子上。

守灵第三夜,我打翻汤碗溜进后院枯井。

井底堆满白骨,每具颈骨都有齿痕。

井壁上刻着:“替死鬼,七日满。”

今天是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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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捶打着泥泞山路,像无数冰冷的手指戳刺着车窗。大巴车在崎岖路上颠簸,每一次剧烈的摇晃都像是要将这破旧的铁皮盒子彻底拆散。车窗外,天地间只剩下灰黑一片,雨幕厚重得如同裹尸布,偶尔撕开一道闪电,惨白的光瞬间照亮远处起伏如兽脊的山峦轮廓,又迅速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车在路边一个积满水的土坑前停下,司机的声音粗哑,混着引擎的轰鸣:“柳溪村,就这儿了!”车门“嗤”一声打开,一股裹着土腥和腐烂植物气息的湿冷空气猛地灌了进来。我拎起背包,抱着奶奶的遗照跳下车,双脚立刻陷入冰冷的稀泥里,泥水瞬间没过了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小腿往上爬。

车灯在身后熄灭,引擎声远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无休止的暴雨和脚下这片冰冷的泥沼。遗像框冰冷的玻璃紧贴着我湿透的衬衫,照片里奶奶的笑容在模糊的雨水中显得无比遥远而陌生。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泥水在脚下发出令人心烦的“咕唧”声,仿佛这片土地本身正在贪婪地吮吸着什么。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在风雨中张牙舞爪,枝丫上系着几缕褪色的红布条,像干涸的血迹,在狂风中凄厉地翻飞。终于,那扇熟悉的、漆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灰白木头的院门出现在眼前。门楣上,两盏惨白的灯笼在风雨中剧烈地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映照着门上惨白的“奠”字,像两只空洞的眼睛。

推开沉重的院门,一股浓烈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劣质香烛燃烧的呛人烟气、潮湿发霉的泥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令人隐隐作呕的甜腥气。堂屋正中央,一口漆黑的棺材静静停放在两条长凳上,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那棺材黑得像是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厅堂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苍蝇在烛火旁嗡嗡地打转。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滞涩感。

“阿榕?”一个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跳出喉咙。是隔壁的刘阿婆。她那张布满沟壑的脸隐在门框的阴影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空洞,嘴角却向上扯着,形成一个极其不协调的、僵硬的弧度。她干枯得像鸡爪一样的手里,端着一个粗瓷大碗,碗口冒着腾腾的热气。

“一路……辛苦咯。”她迈着细碎僵硬的步子挪进来,碗里的汤晃动着,浓郁的鸡汤香气在诡异的寂静中弥漫开来,那香气浓郁得有些过头,甚至盖过了香烛和霉味,反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腻歪感。

她将碗硬塞到我冰凉的手里,碗壁烫得惊人。“守灵耗神,趁热喝了它,补身子。”她说话时,眼睛依旧死死地黏在我的脸上,目光像冰冷的针,一下下扎着我的皮肤,尤其在我脖颈间逡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和……评估。

那汤,浑浊油腻,漂浮着几块煮得发白的鸡肉,汤面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黄色油花。热气熏着我的脸,浓郁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胃里却一阵阵发紧、翻腾。我强忍着不适,嘴唇刚碰到温热的碗沿,一股浓重的、难以形容的腥膻气猛地冲上来,直顶喉咙。

“阿婆,我……”我下意识地想推开碗。

刘阿婆那僵硬的、向上拉扯的嘴角似乎又咧开了一点,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喝呀,”她的声音像砂纸在摩擦,“你阿爷、你爹……都喝过呢。”她的目光钉子一样钉在我的脖子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期待。

我端着碗,指尖被烫得发红,僵在原地。堂屋深处,那口黑沉沉的棺材无声地横亘着,仿佛一个巨大的句号。棺材下,摇曳的烛光在地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

“趁热喝,阿榕。”刘阿婆又催促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

我垂下眼,盯着碗里那油腻浑浊的液体,胃里翻江倒海。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猛地卷过灵堂,吹得烛火疯狂摇曳,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剧烈晃动、拉长变形。刘阿婆的影子投在剥落的墙壁上,在那疯狂的晃动中,她的头影猛地向前探出,脖颈拉得细长,影子边缘模糊地延伸着,似乎……似乎正朝着我手中汤碗的影子做出一个俯身吮吸的动作!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头皮发麻。我手猛地一抖,滚烫的鸡汤泼洒出来,淋在手背上,一阵钻心的灼痛。

“啊呀!”刘阿婆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惊呼,那声音不像心疼,更像是某种被打扰的恼怒。她一步抢上前,枯瘦的手指铁钳般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背上被烫红的地方,又猛地抬起,视线再次聚焦在我裸露的脖颈上,喉咙里发出一种急促的、近乎野兽护食般的“嗬嗬”声。

“阿婆!我、我手滑了!”我用力想挣脱,手腕却像被生锈的铁箍箍住,纹丝不动。

僵持间,院门口传来更多杂乱的脚步声。王会计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腋下夹着个油腻腻的算盘,脸上堆着过分刻意的笑容走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村里常见的面孔,都是些叔伯辈的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扫过地上泼洒的汤渍,又落到我被刘阿婆紧紧抓住的手腕上,最后,无一例外地,都精准地停在了我的脖子上。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评估,而是一种被强行压抑的、赤裸裸的焦灼和……渴望。

“阿榕回来啦?”王会计打着哈哈,打破了短暂的死寂,声音干巴巴的,眼神却黏在我的脖子上,“你看你刘阿婆,心疼汤,更心疼你!”他边说边上前,看似不经意地拍了拍刘阿婆紧抓我的手。刘阿婆这才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毒,但很快又被那僵硬的假笑掩盖。

“是啊是啊,阿榕瘦了,得多补补!”另一个叔伯附和着,声音同样干涩。

2 枯井秘密

“这灵堂冷清,我们陪着阿榕守会儿。”王会计自顾自地找了个凳子坐下,从腋下抽出那个油光发亮的算盘,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乌黑的算珠,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噼啪”声。其他人也默不作声地各自找地方坐下,有的掏出旱烟袋默默卷着,有的则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棺材,或者……盯着我。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算珠的碰撞声、屋外单调的雨声,还有那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鸡汤味、劣质烟草味和香烛的烟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氛围,紧紧包裹着我。他们的存在,像一圈无声的栅栏,将我牢牢困在这烛光摇曳、棺材横陈的灵堂中央。

沉重的眼皮像灌了铅,每一次强撑睁开都耗尽了力气。白天轮番上演的“关怀”终于消停了,那些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孔暂时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堂屋只剩下我一人,守着那口巨大的黑棺。两盏长明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挣扎,光影在棺材漆黑的漆面上疯狂跳跃,像无数只扭曲舞动的小鬼。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仿佛整个村子都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坟墓。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钻入耳朵。

不是风声。

它来自后院的方向。

那声音,像是……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缓慢地刮擦,又像是湿漉漉的布条拖过冰冷的地面。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却执着地钻进寂静里,一下,又一下,刮在紧绷的神经上。

后院的枯井!

奶奶临终前那句嘶哑的警告,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别……去后院……井……千万别看……”她枯槁的手当时死死攥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浑浊的眼里是纯粹的、濒死的恐惧。

那刮擦声还在继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执着。

不能看?为什么不能看?

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强烈叛逆的冲动猛地攫住了我。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我僵硬地站起身,双腿沉重如灌铅,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门挪去。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比前院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和腐朽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后院杂草丛生,在惨淡的月光下,那些枯败的草茎像无数僵直的鬼爪伸向夜空。院子中央,那口枯井像一个巨大的、通往地心的黑洞,井口覆盖着厚厚的木板,木板边缘缠绕着几圈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链,一把沉重的大铁锁扣在中间。

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正清晰地、持续不断地从井盖之下传来!

咔哒…咔哒…咔哒…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的井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绝望地抓挠着坚硬的井壁。那声音在死寂的院子里被无限放大,钻进骨头缝里,激起一阵阵冰冷的战栗。

我的目光被牢牢钉在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上。它巨大而沉重,锁孔周围凝结着黑红色的污垢,像干涸的血迹。它锁住的,似乎不仅仅是这口井,而是整个村子最黑暗、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奶奶的恐惧,村民诡异的眼神,那碗腥腻的鸡汤……所有的碎片都指向这里。

后脖颈的汗毛根根倒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但一种更强大的、近乎自毁般的好奇和恐惧混合的冲动,驱使着我。我猛地转身冲回灵堂,目光在昏暗中急扫。角落里,堆放着一堆蒙尘的杂物。我扑过去,不顾灰尘呛入肺腑,双手在里面急切地翻找着。铁钳!锈蚀的柴刀!冰冷的触感传来,我抓起一把沉重、布满红锈的柴刀,刀口早已钝得卷刃,但此刻,它是我唯一的钥匙。

握着冰冷的刀柄,我再次冲回后院。枯井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那刮擦声似乎在我离开的片刻变得更为急促、绝望。惨白的月光吝啬地洒在井盖上,照亮铁锁上那层深褐色的污迹。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高高举起柴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锁链与井盖木框连接处狠狠劈下!

“哐当!”一声巨响在死寂的院落里炸开,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火星在刀刃与生锈铁链的碰撞处迸溅,瞬间又熄灭。铁链剧烈地晃荡了一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锁链没断,但连接处一块腐朽的木头被巨大的力量劈得碎裂开来。

再来!恐惧和疯狂支撑着手臂,柴刀再次带着风声劈落。木屑飞溅,更多的腐朽木块崩裂。连接点松动了!我丢开柴刀,双手抓住那沉重的铁链,冰冷的锈蚀感刺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像拔河一样向后猛拽!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连接处最后一点顽固的木头纤维终于崩断!

哗啦——!

沉重的铁链失去束缚,蛇一般滑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覆盖井口的厚木板失去了支撑,猛地向下倾斜,露出一个幽深的、散发着浓烈土腥和腐臭气息的黑洞。那股陈腐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几乎将我掀翻。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被呛了出来。月光吝啬地照亮了井口边缘,那下面,是无尽的黑暗。

那诡异的刮擦声,在木板移开的瞬间,戛然而止。

死寂。

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可怕的死寂。

3 白骨惊魂

井口黑洞洞的,像通往地狱的喉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在四肢凝结成冰。我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盯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块。那声音消失了,但某种东西……某种无法形容的存在感,却从那黑暗中弥漫出来,冰冷、粘稠,带着死亡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逃?还是……

鬼使神差地,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因为恐惧而颤抖不止,几乎握不住那冰冷的机身。屏幕亮起微弱的光,在浓重的黑暗里如同一只随时会熄灭的萤火虫。我颤抖着,将手臂伸向那深不见底的井口,指尖发白,努力让那点可怜的光线尽可能探入井下的深渊。

微弱的光晕艰难地刺破井口的黑暗,像一把钝刀切割着凝固的墨汁。光线首先照亮了粗糙湿滑、布满青苔的井壁,然后,一寸寸,艰难地向下延伸……

光斑摇晃着,终于落在了井底。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凝固。

不是泥土。

是累累白骨。

惨白的光线下,森森的骨架杂乱地堆积着,相互挤压、叠放,填满了大半井底。断裂的肋骨、碎裂的盆骨、散落的指骨……像被随意丢弃的柴火,在微光下泛着一种不祥的、油腻的惨白。

手机的光颤抖着,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动。

照向那些骷髅的头颅。

每一个!

每一个头骨的眼窝深处,都残留着永恒的、空洞的黑暗。而在它们的颈骨上——喉结上方一点的位置——都清晰地印着一个深陷的、边缘碎裂的咬痕!

不是野兽的撕咬。那齿痕的形状……分明是人类的!上下颌骨留下的印记,深深刻入骨头里,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贪婪啃噬的痕迹!有些齿痕周围的骨头甚至呈现出不自然的碎裂和磨损,仿佛被反复撕咬、吮吸过!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死死捂住嘴,才没让喉咙里的尖叫和呕吐物一起喷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就在这极度的惊骇中,手机的光晕无意间扫过井壁靠近井口的下方。

光线停住了。

那里,在潮湿滑腻的青苔覆盖下,露出了一小片被刻意刮平的石壁。石壁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仿佛用尖锐石头或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字迹。字迹很深,带着一种刻骨的怨毒和绝望:

“替死鬼,七日满。”

七个字,像七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睛,刺穿我的大脑。

替死鬼?七日满?

鸡汤……脖子上的目光……刘阿婆说的“你阿爷、你爹……都喝过”……王会计拨弄的算盘……奶奶的警告……井底的尸骨……

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所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在这一刻被这七个血淋淋的字强行焊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而恐怖的闭环!

嗡——!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随即又被冰冷的、粘稠的恐惧彻底淹没。我僵硬地抬起头,目光越过井沿,投向那口停放在前院灵堂里的、巨大漆黑的棺材。

今天是第六天。

奶奶的第六天。

也是……我的第六天?

那口黑沉沉的棺材,在死寂的灵堂烛光映照下,仿佛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倒计时沙漏。第六天!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

“替死鬼,七日满。”

我是那个“替死鬼”?第七日,便是我的死期?像井底那些累累白骨一样,被啃噬脖颈,成为这口枯井新的填充物?而奶奶……奶奶的“七日”将满,她将“回来”?以何种方式回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我猛地收回探向井口的手,手机的光亮在黑暗中剧烈地晃动。不能待在这里!后院,这口井,这堆白骨……这整个柳溪村,都成了巨大而恐怖的捕兽夹!

必须离开!现在!立刻!

4 绝望逃亡

我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踉跄着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院那扇通往村外的小门扑去。脚下被湿滑的杂草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前襟。顾不上疼痛,我挣扎着爬起来,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浓重的腐臭。手指胡乱地在泥地上摸索,终于触到了那把被我丢下的、锈迹斑斑的柴刀!冰冷的触感传来,我死死抓住刀柄,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跌跌撞撞地扑到那扇低矮、布满蛛网的后门边。门栓老旧,覆盖着厚厚的锈迹。我双手颤抖,用尽全身力气去扳动那沉重的木栓。“咔…咔…”木栓在锈蚀的榫卯里发出艰涩的呻吟,纹丝不动。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我用肩膀疯狂地撞向门板!

砰!砰!砰!

腐朽的木门剧烈地震颤着,灰尘簌簌落下,但门栓依旧顽固地卡在那里。

“嗬……”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湿气的喘息,毫无征兆地,紧贴着我后脖颈的皮肤响起。

那气息冰冷、潮湿,带着一种浓烈的、混合着泥土和腐肉的腥气,瞬间喷在我的皮肤上。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向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成冰!头皮猛地炸开,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气息拂过汗毛时带来的、令人魂飞魄散的触感!

不是错觉!

有东西!就在我身后!紧贴着!

巨大的、原始的恐惧瞬间摧毁了所有理智。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爆发,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哑尖叫,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不再去管那该死的门栓,而是双手握紧沉重的柴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扇腐朽的木门狠狠劈去!

“哐嚓——!”

钝重的柴刀带着我全部的绝望和疯狂,狠狠劈进了门板!腐朽的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大块门板应声而破,露出一个不规则的、黑黢黢的破洞。外面的黑暗和冷风瞬间涌了进来。

我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身后那是什么东西!恐惧像燃烧的汽油,推动着我。我猛地缩起身体,不顾尖锐的木茬可能划破皮肉,朝着那个刚刚劈开的破洞,一头钻了出去!

5 夜半呼唤

身体重重摔在门外冰冷湿滑的泥地上,溅起一片泥浆。我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手中依旧死死攥着那把沾满木屑的柴刀。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我几乎燃烧的恐惧。我迈开双腿,朝着村外那片无边无际、吞噬了月光的黑暗山林,没命地狂奔!

脚下的泥地湿滑冰冷,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次落脚都可能摔倒。身后的柳溪村,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大怪兽,死寂无声。但我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带着腐臭的注视感,如同附骨之蛆,紧紧黏在我的背上!

跑!快跑!

肺部像破风箱一样拉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每一次抬起都耗尽全身力气。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向前冲,冲进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山林。

就在我即将冲入树林边缘的刹那——

“阿榕——!”

一声凄厉、悠长、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的呼唤,猛地撕裂了死寂的夜空!

那声音……那声音分明是奶奶的!是她生前呼唤我小名时那苍老、沙哑,带着浓浓乡音的语调!每一个音节都无比清晰,无比熟悉,却又扭曲变形,浸透了无法形容的阴冷和怨毒,在空旷的田野和幽深的山林间反复回荡、叠加!

“阿榕——!”

“阿榕——!”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从身后死寂的村庄,从头顶漆黑的树冠,甚至仿佛从脚下冰冷的泥土里钻出!像无数冰冷的钩子,狠狠钩住我的魂魄,要把我拖回那个白骨累累的深渊!

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捏得粉碎!巨大的恐惧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我吞没!我脚下一个趔趄,重重地扑倒在冰冷的泥泞里,溅起的泥水糊满了脸。

那呼唤声还在持续,带着一种令人疯狂的执着,在无边的黑暗中织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

“阿榕……回来……”

“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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